第二节
萧齐也盯着那双凤眸，将里面的嘲讽看得清楚。
一粒多出来的棋子，也会扰乱节奏。
萧齐忙伸手扶住她。
“原来如此。”琉羽这才稳住神，目光仍惊疑不定。
琉羽终于微笑了：“她毕竟不是越夕落，我没事。”
雁初“嗯”了声，只顾打量四周。
雁初低声道：“民女遵旨。”
影妃别过脸：“陛下有了新人，哪还顾得上臣妾。”
萧齐道：“我会纵容她些。”
面对眼前结果，雁初很满意。
“一切听凭陛下作主，”雁初恰到好处地垂首，“民女确实不认得定王，定王何必强求？”
“是，越夕落早就死了，不可能回来，”琉羽喃喃自语，似是安慰自己，接着又惊慌道，“可她长得太像了，你有愧于越夕落，所以才要她……”
有萧齐在场，艺如没敢像平日里教训底下丫鬟那样逞威风，只将语气加重了些：“按府中规矩，应向夫人见礼。”
琉羽忙央求道：“那把她送走，送给南王不好么？”
焰皇示意她起身：“你如何出来了？”
见雁初站在那儿无反应，管事丫鬟艺如提醒：“这是夫人。”
“雁初刚入府，身份未定，不知该行何礼，”雁初嘴角微扬，“强迫女人已失格，定王还要让我行下人之礼么？”
越夕落毕竟是他明媒正娶进门的主妇，君臣共妻，沉稳如萧齐，也难容忍云泽家落下这样的笑柄，纵然知道被设计，仍顶着逾越的名声进宫要人。而这些小事经过众口渲染，足以在敏感的君臣关系上再添一击。
察觉他似乎并无不满，影妃便撒娇起来，放开他道：“臣妾不妨碍陛下的好事，先回宫了。”
四周一片沉寂，萧齐拥住发呆的琉羽，轻声道：“你不必担心，有我在。”
这女人的把戏见得太多，近年来新进宫的美人无数，凡有出挑些的都无一例外出了事，而身为焰国至尊，将一切看在眼底，却没有插手的意思，养个蛇蝎美人在身边看她作戏，是不是也算一种乐趣？
这边雁初顺从地跟着萧齐出宫，乘车回府。定王府建在昔日青云侯府旧址上，相同的地方，规模气势已全然不同。百年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，府内下人丫鬟都已换过，没人认识旧王妃，自然也就没人去留意谁像谁，惊艳的目光倒很多。
女人为私怨煽风点火，却不足以影响判断，目前自己新扶植的势力远不能与南王抗衡，必须笼络萧齐，至于怎样的选择更能维持云泽族的荣耀与地位，萧齐自会明白，当下与南王互相牵制的局面，他也做不出什么，不过君臣彼此让步而已，若轻易动他，招至越军不满，事情就麻烦了。
雁初只得答应，随萧齐退下。
琉羽早已听说萧齐回府，特意在后园门口等候，望见他就迎上来，萧齐看看旁边雁初，只朝她点了下头。
白石铺径，花木绕廊。迎面，几名宫娥拥着一名丽装妃子出现在游廊尽头，那妃子生得极为年轻美艳，雪白肌肤柳腰身，一张芙蓉面，细眉妖目，眼底带着媚藏着狠，高扬的下巴骄气十足，此刻她正满脸怒意往这边走来。
冷笑自眸中划过，焰皇不耐烦地抬手：“事出有因，此番也怨不得他，你两个不必再说，朕自有道理。”
焰皇沉默片刻，笑了：“朕岂会为一个女人让你失望。”他看着雁初道：“定王思念亡妻，因你容貌酷似已故王妃所以动情，朕今日就将你赐予他，如何？”
这个女人聪明又狡黠，与记忆中的人有了差别，反而让他不太确定了。
琉羽明白过来，抱住他的腰：“是我连累了你。”
焰皇再深深地看雁初几眼，道：“定王乃朕之肱股重臣，你务必尽心伏侍，为朕分忧。”
“雁初姑娘是贵客，不必多礼，”萧齐终于开口，吩咐艺如，“带雁初姑娘去枫园安顿，安排人好生伺候。”
侍者忙见礼称“影妃娘娘”，那影妃亦伏身作礼。
“羽儿！”萧齐打断她，“我怎会那么糊涂？”
没有面纱遮掩，容颜展露无余，纵是后宫三千阅美无数，焰皇仍看得愣住，半晌才开口道：“定王向朕求你，你意下如何？”
待他二人去远，焰皇这才重新往后宫走，见他面色逐渐变得沉冷，侍者们都不敢作声。
“他竟然跟陛下要人？”影妃忙道，“听说他昨晚拜访南王，陛下不可不留心。”
提及过往，影妃神色便不大自在，迅速移开了话题。
艺如答应，雁初也不道谢，跟着走了。
雁初笑道：“新夫人也认得王妃？”
焰皇笑着揽住她的腰：“朕与你一道回去。”
见他神情不对，影妃迅速收了怒色，扶住他的手臂嗔道：“臣妾听说南王献了名绝色美女，正想过去看看，谁知人已经被陛下召了去。”
萧齐恍若未闻：“臣请陛下降恩。”
不是枫叶红的季节，新发出的叶子是绿色的，嫩嫩的倒也入眼，整座枫园充满绿意与生机，根据园门上的锈迹来看，这里已空置多年，所幸没在扩建王府时被拆掉。
萧齐作礼：“谢陛下恩赐，臣告退。”
“放心，”焰皇淡淡道，“朕已将她赏与了定王。”
俏脸煞白，琉羽慌乱地将视线移向萧齐，萧齐握着她的手沉声道：“这是雁初姑娘，陛下所赐。”
萧齐道：“你我的婚礼太过隆重，卢山老将军极为不满，乌将军他们又最是敬重他，我不能没有表示。”
察觉他不似往常亲热，琉羽先是疑惑，随即面色大变，直直地望着雁初，险些站立不稳，连声音都发抖了：“她……她是……”
不多时，果然有一名白衣美人随侍者走来。
若她果真是夕落，那就是他的发妻，他的王妃，他又怎会让她与侧室行礼？她早已料定了这场胜利。
“定王？”影妃识趣地收了脾气，重新搀住他，强忍住喜悦道，“又没有立功，好好的赏什么，我看他仗着陛下倚重，行事越来越放肆了。”
旁边那心腹侍者趁机插嘴：“可不是，方才还进宫求陛下将新美人赏他，虽说陛下体恤下臣，但这君是君，臣是臣，自古只有陛下开恩赏赐的，哪有臣子主动要人的道理？传出去失了规矩。”
看到萧齐，雁初不着痕迹地弯了下嘴角，上前行跪拜礼。
焰皇心情好起来，有意提道：“也巧，据说此女容貌酷似已故定王妃。”
焰皇挑眉：“哦？”
就算不是下人，地位也没有高过夫人的可能，众丫鬟仆妇都望着萧齐，见他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，更加惊异。